因為一場前所未有的環保風暴,陶瓷行業貼牌商的江湖,也被攪動。
中國陶瓷行業的貼牌基地——淄博產區,在這場環保風暴中首當其沖,因為淄博關停114家陶瓷企業214條生產線,產能嚴重不足,導致在淄博貼牌的600多家貼牌商分流,而這些分流出來的貼牌商,或許將重新改寫中國建陶產區的版圖。
有行業人士估計,在地磚方面,淄博產區貢獻出來了100條線左右的客戶,其中一半流失到廣東,剩下的流失到了其他產區。這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原本困難重重的廣東產區生產企業的危機。“如果淄博不搞環保,廣東產區在今年還會倒閉很多的廠。”該行業人士表示,淄博分流過來的貼牌商,帶來的產能需求,救活了廣東產區很多企業。
不過,淄博貼牌商也面臨著許多不確定的因素,生產工藝的磨合,貼牌的模式,能否適應當地的水土,尚未可知。而因環保帶來的原材料漲價,生產成本飚升,成為很多失去主戰場的貼牌商不得不面對的一道轉型難關。
“原來淄博有一個做貼牌的想在廣東做展廳,但是到了華夏一看,別人的展廳比自己在淄博的漂亮,規模也比自己的大,價格還比自己便宜,感覺進入佛山的希望很渺茫。”來到佛山做品牌的淄博貼牌商楊浦(化名)表示,其實淄博貼牌商很多都有實力,但是沒有品牌運作的思路,來了廣東就如泥牛入海,感覺還是非常迷茫。
而在廣東產區的貼牌商,也面臨著同樣的壓力,合作的生產企業也有被環保關停的風險,環保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劍,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
出走
2016年12月,在淄博貼牌的楊浦,正式轉戰來到了佛山。
“去年5月份,我見淄博要求陶企改成天然氣,就想轉到佛山來,但那時候品牌網絡建設不夠,還是沒有很多信心轉過來,我稍微觀望了一下。”楊浦后來在秋季陶博會上,見產品被客戶普遍接受,就下定了決心,陶博會一結束,就留在了佛山尋找展廳,對接生產企業,到去年11月份開始生產,轉戰佛山的計劃,就完全定下來,關掉在淄博的展廳,在佛山開始建新展廳,組建團隊,一直籌備到今年4月的陶博會,新展廳開業。
根據日前公布的淄博市2017-2018年秋冬季大氣污染綜合治理攻堅行動方案,淄博市在2017年6月底前關停建陶企業144家214條生產線,2017年10月底前建陶行業(建陶企業26家61條生產線)全部改用天然氣為燃料。
這意味著,原來在淄博貼牌的很多貼牌商,失去了合作的生產廠家,而水煤氣改天然氣帶來的生產成本的上漲,也讓留下的貼牌商,壓力倍增。楊浦慶幸自己提前做好了打算,要不等到今年,淄博大面積關停生產線,那就晚了。
談到環保對貼牌商的影響,楊浦說起了一個特別傷感的案例,淄博某貼牌商,在財富城有一個400平米的展廳要轉讓,有人想租,但條件極為苛刻,除了電腦可以帶走外,其他的辦公用品都得全部留下。這放在兩年前,淄博產區的環保風暴還沒開始之前,400平方米的轉讓費,光轉讓費就得40-50萬。
這并非個例,今年7月25日,淄博市淄川區人民法院拍賣位于淄川區中國財富陶瓷城財富會展大道一座面積1400多平方米的展廳,次拍賣705.75萬流拍。而到8月12日第二次拍賣,降價到564.6萬,仍然無人問津,以流拍告終。
淄博是陶瓷行業貼牌商重要也是的聚集地,這個有著15年貼牌歷史的陶瓷產區,高峰期曾聚集了600多家貼牌商。中國財富陶瓷城執行董事孫紅霞在接受采訪時也表示,僅在中國財富陶瓷城聚集的600多家陶瓷企業、1000多個品牌中,就有80%是貼牌商,其中不乏運作得很好的貼牌企業。據孫紅霞介紹,在中國財富陶瓷城做得好的貼牌商,每年銷售額可以達到2~3億元。
不過,因為淄博產區產能壓縮,失去貨源的貼牌商,開始向佛山、福建、臨沂、河南、江西等產區轉移。“據我所知,淄博產區到佛山來做展廳的貼牌企業,有10~20家左右,也有很多只是在這邊尋找生產廠家,展廳還留在淄博的也是很多。”楊浦透露,淄博貼牌商的出走,從去年4月份陶博會就已經開始,原來觀望的企業,在去年10月份陶博會又過來了一批。而到今年開年,淄博產區開工生產線數量不足10條,有些實在撐不住的貼牌商,在今年年初,又不得不跑到佛山來找貨源。
貼牌環境的改變,也讓貼牌商不再依賴于某一個產區或某一個企業。
“對于貼牌來說,以前是賣方市場,現在是買方市場,現在的貼牌環境,比以前好。”佛山市金尚豪建材有限公司董事長黃廣富表示,以前貼牌,一個版面沒有五千平方,廠家都不愿意接,現在普通的釉面磚,一二千平方的訂單都會接,門檻降低了。
在華夏陶瓷城經營仿古磚品牌的何新榮也表示,現在的貼牌門檻,比原來降低了十倍。“以前沒有兩三百萬,根本不可能做品牌,光做一款花色就要十幾萬。而現在做一款花色只要一萬多,30萬就可以搞定一個品牌的產品。”
噴墨機帶來的生產革命,為貼牌商尋找貨源提供了方便。黃廣富表示,在網版和輥筒時代,排產相對來說非常困難,調完一次版不行,又得重新洗網版和洗輥筒,又要重新磨釉,調一次版都要三到五天的時間。而到噴墨時代,工藝就相對簡單很多,一個產品設計出來,不到兩個小時就可以看到版面,可以調很多次版,提高了效率。
在黃廣富看來,隨著原材料的上漲,現在淄博產品的價格,已經趕上了廣東,但是產品的性價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壓力
從去年年底開始,何新榮就感受到了排產的壓力。因為環保督察工作組進駐到廣東產區,無論廠家,還是貼牌商,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去年11月以后,和何新榮合作的三個生產廠家,因環保壓力很大,企業急著停窯,只給了他十天時間,把一些緊要的貨生產出來。直到今年春節后復工,貨源還是一直相當緊缺,原本生產十款磚,縮減到五款,數量從之前的3000箱,也降到七八百箱,在三月份排期緊張的時候,何新榮只能拿到日常需要30%的貨。
另一方面,其他產區的停產,帶來的蝴蝶效應,影響到了廣東產區。“一下子很多產區的廠都停了,廣東產區就涌進來很多貼牌商,廣東生產企業有了更多的選擇,對客戶可以擇優錄取,將價格高、拿貨快的客戶留下來,拿貨慢,價格低,合作不是特別和諧的客戶,砍掉一部分,這對貼牌客戶又是考驗。”何新榮說。
貼牌商的搶貨競爭,變成了財力上的比拼。以前廠家多,貼牌商找廠家談合作的條件很低,生產二十萬的貨,只需要拉走四分之一,其他十五萬的貨可以放在工廠里。現在生產廠家少了,貼牌商多了,生產20萬貨,不但要先打20萬貨款,還要把貨馬上拉走,不能存放在企業的倉庫里。“在六月份之前,從企業拉出來的磚,離廠出來大半個小時,磚還是燙手的。”何新榮說,貼牌商的壓力相對以前,要大很多。
從各地不斷傳來的停產消息,黃廣富也從中嗅到了危險的信號。“因為環保形勢比較嚴峻,很多工廠說停就停,這對于我們貼牌商來說,風險就很大了。”黃廣富說,貼牌一般都要押百分之三十的保證金,合作的生產企業一旦停下來,貨出不來,資金又押在里面,這對貼牌商來說,違約的風險就很大。
黃廣富從事陶瓷行業已經三十多年,在2009年開始自己做貼牌之前,他做陶瓷工廠已經二十多年。現在他主要貼牌做金屬釉面磚這一單一品類,在他看來,一個品牌要做系列產品,貨源一定要充足而且穩定,否則客戶對品牌的信心就會喪失。但如果自己庫存做得太多,風險又太大。
“做金屬釉面磚,動不動就五六十塊錢一平方,一兩千萬砸下去,眨眼就沒有了。像現在這樣的形勢,真沒這個膽量去壓太多貨。”黃廣富決定,壓縮版面數量,減少庫存,將原來有68個版面的金屬釉面磚,縮減到22個版面,庫存減少到原來的三分之二,只保留幾個拳頭產品。
而壓力的,仍然是淄博的貼牌商,面臨去留兩難的尷尬處境。如果繼續留在淄博產區,因為政策不穩定,經銷商擔心的是貨源是否充足。“那些被保住的廠家認為,經過環保風暴,自己留了下來,生產線少了,自己應該會漲價,但是終出現的是,經銷商不愿意代理淄博產區的產品,因為經銷商對整個淄博產區產生了危機感。”楊浦表示。
而如果離開淄博,到佛山來做品牌,以前積累的優勢就會喪失,如地理優勢、運輸優勢、產品花色更新速度、產品品質等,相反渠道建設不完善和品牌宣傳不足的劣勢更為凸顯。
“廣東貼牌的價位,比山東要高20~30%,再加上展廳租金的費用、團隊建設的費用,品牌推廣的費用,至少是以前的4倍,淄博貼牌商轉到廣東,想做品牌費用至少是原來的4倍,就算做批發,也是淄博的2倍。”楊浦透露,從淄博來佛山建展廳貼牌的企業,基本上是在淄博做得非常好而且有實力的,但數量并不多,只有10~20家左右。
而來到佛山建展廳,只不過是品牌征程上邁出的步,一個新品牌要想在佛山這樣品牌林立的陶瓷總部立足,極為艱辛。
“2012年我剛剛起步的時候,類似于我們的仿古磚新品牌企業,同期有二三十家,但是現在,只剩下三四家。”何新榮對新品牌的起步之難,深有體會,一般而言,新品牌年的銷量,也就二三十萬左右,沒有資金支撐,很多都在萌芽階段就堅持不下去了。
轉型
對于楊浦來說,從淄博來到佛山做品牌,意味著重新開始,需要的是壯士斷腕的勇氣。
“我們以前在山東主要是做批發,沒有專賣店渠道,因為產品的價格在那里,做專賣店很難生存,現在轉到佛山,以往的客戶只保留了10%,基本上全放棄了。”楊浦說,在廣東貼牌,工廠的排產量是淄博的3倍,意味著資金運作的壓力更大,而且運輸成本會更高。以同樣運輸到北京來算,從佛山到北京的運費,比從山東到北京的運費高了每片3塊錢。
這對做批發渠道的貼牌商而言,壓力很大,本身利潤就只有幾塊錢,漲價賣不動,不漲價成本又會增加。“來到佛山,原來的客戶可能就會死掉50%以上,雖然剩下的50%還在做,但是銷量會減少20%,這意味著長江以北損失的市場營業額會達到70%。所以,來到廣東還按原來的套路去做批發,只能是死路一條。”楊浦表示,他們公司已經完全脫離了以前的模式,不再去開拓批發市場,而是主攻高端市場。另一方面,楊浦走上轉型之路的原因,跟陶瓷批發市場的沒落有關,這意味著走批發道路的商家也會沒落。
黃廣富也對公司的策略進行了調整,去年十月份開始,在壓縮產品版面,減少庫存的同時,他開始著手搜集各個產區的工廠產品信息。“哪個工廠生產什么產品,工藝水平怎么樣,產品質量如何,這些信息我都要全部搜集過來。對我來說,現在重要是信息渠道。”黃廣富表示,搜集信息,是為了向個性化和定制化方向轉型,專注為工程用戶服務。
“我有一個工程客戶需要金箔磚,他在河南產區了解,這類產品要8000多塊錢一平方,就找到了我,我給他找到一個廠家,5000塊錢一個平方就能做好送到工地上。這一單,黃廣富從中間賺一千多塊錢一個平方,這就是利用信息差來賺錢。”在黃廣富看來,現在在陶瓷行業賺錢,不是拼庫存量大,拼的是誰能掌握了足夠多的資源、信息和渠道。
黃廣富認為,以現在的行業形勢,如果一個貼牌公司仍然只指定生產哪一個系列的產品,規定在哪個產區生產,做大庫存,那就相當危險。
不過,楊浦認為,貼牌商做個性化產品雖然有生存的空間,但想做大還是要做大眾品牌,個性化產品發展到,體量瓶頸終難以支撐終端經銷商的需求。對于單類產品做大庫存這一問題,楊浦也認為對貼牌商來說并不適合,而這正是廣東生產企業的癥結所在。
“來到佛山。就覺得佛山的企業的排產方式不夠靈活,庫存壓力非常大,但是又不推出新的花色。”在楊浦看來,現在廣東也危機重重,如果不是淄博這一輪環保大整改,關停了很多企業,廣東趁機接收了淄博產區分流過來至少50條生產線的貼牌產能,化解了危機,那么廣東產區在今年會倒閉很多的工廠。
2014年到2015年期間,廣東、福建、高安等多產區出現生產企業倒閉現象,但淄博卻可以一枝獨秀,沒有一條線停窯,正是得益于淄博生產企業的轉產靈活,產品花色種類豐富,創新速度快,產品周轉率快。
“廣東的經銷商模式是渠道完善,大庫存可以壓給經銷商,對經銷商而言壓力很大。”楊浦算了一筆賬,假如經銷商100塊錢進的產品,庫存太多沒消化掉,而市場上同類磚越來越多,很快市場價賣到80元,那就意味著經銷商不但沒有錢賺,反而還要虧錢。楊浦認為,現在廣東企業,應該借鑒山東的經驗,產品的花色要多樣化,提高庫存周轉率。
對生產企業來說,現在在環保方面的投入成本,已越來越高,環保設施的改造,煤改氣成本,環保稅和排污費的征收,再加上上游原料漲價,陶瓷生產的成本可能會翻倍,產品的價格同樣會水漲船高。楊浦表示,如果環保政策持續下去,中國三到五年后,瓷磚產品的價格,可能比意大利、西班牙的還要貴,這將重構中國的貼牌市場。
“如果意大利、西班牙的產品,和國內的品牌價格差不多,越南、印度的產品,比國內的都便宜,那時為什么不選擇他們的磚銷往中國呢?”楊浦認為,隨著國內成本的增長,往高端走的貼牌商,未來可能會選擇去國外貼牌,而走批發的,也會考慮從東南亞貼牌進口瓷磚銷往國內,那時候,中國可能將從一個瓷磚出口大國,變成一個進口國。
楊浦也在考慮,準備去意大利考察,到國外做貼牌。(來源:陶瓷信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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