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道,當地時間5月15日世界華裔建筑大師貝聿銘過世,享年102歲。被譽為“現代主義建筑的大師”,貝聿銘代表作包括香港中銀大廈、法國盧浮宮玻璃金字塔、中國駐美國大使館、蘇州博物館、北京香山賓館、東海大學路思義教堂等。
作者 / 子矜 牛皮明明
建筑大師貝聿銘于5月16日去世,他留給世界許多詩一般的建筑。
建筑都是詩,和他相連的那些建筑,猶如一首首詩篇,散布世界每個角落,被傳唱、被歌頌、被觀摩,足以抵御時光流逝,彰顯永恒之美。
01
1981年,法國密特朗總統上臺,掀起文化熱潮,開啟重要項目,修復盧浮宮。
當時,每年到盧浮宮參觀的游客有370萬次。可是,游客要花好長時間,才能找到入口,之后穿越像迷宮一樣的走廊,去尋找《蒙娜麗莎》。
多數人參觀結束的時候,還在疑問,“我們到底是怎么進來的?”然后,垂頭喪氣地走了。巴黎人都很少冒險進入盧浮宮。
總統密特朗認為,“以往經濟衰敗就是文化衰敗,生活美學和生活水準同樣重要。”改建盧浮宮迫在眉睫,可是這項任務交給誰合適呢?
其實,他心理早已有了人選,那就是華人建筑師貝聿銘。
在愛麗舍宮,兩人聊美食、聊抽象藝術、聊園藝、聊葡萄酒,密特朗問貝聿銘,“是否愿意角逐盧浮宮改建的政府工程?”
貝聿銘坦言,“自己事業到了晚期,不再參加任何競標活動。”
按照以往慣例,政府所有工程都要經公開競爭決定。此次,密特朗卻打破規則,執意依靠自己的審美,選定貝聿銘修復盧浮宮。
這也成為法國一項沒有通過競爭,直接授予建筑師的大工程。
法國民眾知道后,極為惱火,瞬間炸開了鍋。
“怎么可以由一個華人,來修復法國的建筑,貝聿銘會毀了巴黎。”
當貝聿銘將設計方案,提交到歷史古跡委員會時,委員們一個個站出來指責這個項目,“這巨大的破玩意只是一顆假鉆石。”
翻譯當時聽得全身發抖,幾乎沒有辦法替貝聿銘翻譯,他想答辯的話。貝聿銘說,“幸虧我不懂法語,剛好落得兩耳清靜。”
改造巴黎盧浮宮設計圖紙
貝聿銘為盧浮宮擴建設計的圖紙
02
有一次在街上,一個法國女人惡狠狠地朝他腳上,吐了口痰。當時,他只是咧嘴笑笑,就走開了。
但是,謙恭并不表示有絲毫妥協,妥協就是投降。
幾個月后,貝聿銘在一架起重機上懸掛一套鋼索,將1:1的“金字塔”模型放在盧浮宮門前,邀請 6 萬巴黎人前往參觀并投票。
結果,多數人轉變了態度,為這個項目投了贊成票。
貝聿銘說,“批評是需要歷史和時間的,要過幾十年再看。做了,明天就說不好,這樣的評價我覺得沒有價值。”
批評應該是留意的,但建筑師首先得接受自己,堅持自己的審美,如果隨波逐流,肯定會被歷史淹沒。
盧浮宮改造完成后,原來批評貝聿銘狠的報紙《費加羅報》,在頭條寫著“金字塔真的很美”。
而貝聿銘認為,“建筑要將適用和審美結合起來,如果單純審美,對適用方面不注意,就變成畫家和雕刻家了。”
他讓分散的盧浮宮美術館整合為一,獨特的“金字塔”入口,將大量的光線引入進來,照亮博物館,使過去的歷史,曬曬的太陽。
“金字塔和巴黎的夜空一樣,活生生的。”
盧浮宮玻璃金字塔
03
1917 年,貝聿銘出生,父親是銀行家,母親是書法家,詩人,音樂家。“聿銘”,意味著鏤刻、光明,冥冥之中,暗含著一生的職業走向。
作為家中長子,他常常陪母親去寺廟靜養。在那里,夜晚萬籟俱寂,他打坐沉思;清晨破曉,他靜聽竹子從泥土里鉆出來的聲響。
十三歲時,母親患癌去世,在佛寺舉行葬禮。貝聿銘神情肅穆,高挺站立,默默祈禱。從母親身上,他學會在寂靜中全心傾聽,在專注中內觀自省。
孩童時期,貝聿銘喜歡在獅子林里玩耍。獅子林是貝氏家族的私宅,號稱“假山王國”。
他和堂兄弟們在園林里捉迷藏,穿梭在山洞、石橋、竹林、瀑布邊,瘋跑著,打鬧著,歡笑著,你追我趕,你躲我找,留下串串詩意與美好。
園林記憶深深埋藏在他心中,影響著他一生的創作風格。
他深信,“人與自然共存,而不只是自然而已。創意是人類的巧手和自然的共同結晶。”
在上海讀中學時,他沉迷于各種娛樂活動中,看電影、打臺球、逛街。,他發現在臺球廳和電影院旁邊,要建起一座26層的高樓。
周圍都是六七層的建筑,貝聿銘不信這座樓能建起來。每到周末,他都會去看樓層慢慢升高。
貝聿銘全家福(前排左一為貝聿銘)04
一次,他和叔叔路過高樓,突然停下腳步,在紙上勾勒出輪廓。叔叔看到后,驚訝于貝聿銘的天賦,從未受過專業訓練,卻畫的有模有樣,直呼“有點名堂”。
或許,當建筑師的想法就是那一刻開始的。畢業之后,父親推薦貝聿銘學金融或醫學,可他一看到血就害怕,從父親的經歷中,他也明白銀行家在重壓下生活,并非真的快樂。
他告訴父親,自己的夢想是建一座高樓,像國際飯店那樣的。父親雖然有些意外,卻還是尊重了他的選擇。
時光總是如此神奇,也許一個人在他小時候,專注于某一樣東西,就決定了日后一生要做的事情。
1935年,貝聿銘登上了去美國的輪船,先后在賓大建筑學院、麻省工程學院、哈大建筑系讀書,追隨科比西埃、格羅皮烏斯、布勞耶、密斯等大師,開啟了學習建筑之路。
他慢慢思索到,建筑與藝術的關系,光線、材料和幾何圖形對建筑的影響。他漸漸明白到,“要理解建筑,先讀懂生活”。他深深領悟到,“美的建筑,應該是建筑在時間之上的,時間會給出一切答案”。
因而,他終生的設計原則是,“人生并不長,只做自己認為美麗的事,創造出有震驚效果的美感。”
在貝聿銘這里,建筑是凝固的詩篇,每首詩都有不同的韻律,散發著獨特的美。
青年貝聿銘
05
1960年,貝聿銘脫離齊肯多夫團隊,自立門戶,將視野從私人建筑行業,拓展到公共建筑領域。
第二年,他接到美國大氣研究中心項目,面臨一項從未有過的挑戰。
他原來設計的城市建筑里,有街道,有樓房,有廣場,按照標準去裝門、窗和地板就行。可是在這里,沒有現代化產物,只有500多公頃山地,嵌著藍草和野花,梅花鹿和狼肆意奔跑。
低矮伸展的小樓,高聳云端的大廈,所有常規比例,都配不上廣袤的落基山脈。他熬夜構思著無數個計劃,然后又一一否定掉,陷入迷茫和掙扎中。
他帶上露營帳篷,到野地住,來來回回走,以禪心虔誠地去接近自然。
,他和妻子盧愛琳開車在附近山坡游覽,看到印第安土著懸崖上的居所,突然找到靈感。
印第安人用當地固有的材料,將建筑塞到山中,看上去房屋就像從土地里雕琢出來。
他終于茅塞頓開,將砂石加入混凝土中,再用鑿石錘打磨,露出深粉色。大氣研究中心建成,屹立在大自然之中,就像從一個巨大巖石中開鑿而成。
貝聿銘認為“天地人同源”,“在設計之前,必須深入了解當地的氣候、自然和風土人情,建筑應該和它腳下的土地融為一體。”
1983年,他獲得普利茨克獎,這是建筑界的諾貝爾獎。頒獎詞有一句是:“他的多才多藝以及對材料的絕妙運用,賦予他的建筑設計某種詩意。”
美國大氣研究中心
伊斯蘭藝術博物館
06
1963年,肯尼迪總統遇刺,他的家族成員決定修建圖書館,進行紀念緬懷。在受邀的眾多建筑家中,貝聿銘位列第三,排在他前面的,是名氣更大的密斯和路易斯。
到底選哪位建筑師來做設計?肯尼迪遺孀杰奎琳親自去拜訪候選人的工作室,再做決定。
當時,貝聿銘租住的辦公室,有些簡陋,但他卻精心布置,把墻粉刷一新,在接待處擺一大束鮮花。
杰奎琳察覺到細微之處的精致,問:“這么美麗的花,你們經常這樣放置嗎?”貝聿銘誠實地答,“特別為你準備的”。
交談中,杰奎琳發現,貝聿銘與肯尼迪的生日僅差一個月,兩人還是哈佛大學校友,而且身上都具有沖破世俗藩籬的特別氣質。
貝聿銘向杰奎琳展示了自己以往的作品,謙遜地表示,“自己并不出名,但的作品一定會是肯尼迪圖書館。”
后來,貝聿銘贏得了這項工程。肯尼迪家族成員在記者會上解釋了原因,“在我們考慮內的建筑師都很出色,但終選擇了貝!因為他喜歡事物變得美麗。”
只是后來,工程的推進太過周折,圍繞選址、設計方案的爭論竟然長達十幾年。
1979年,圖書館終于落成啟用。有人挖苦說,“從沒有一名建筑師像貝聿銘一樣能與顧客維持這么源遠流長的關系,自從埃及的法老以來。”
可任何挖苦和諷刺,也無法抵擋建筑本身的美感。
在哥倫比亞角海邊,層層浪花卷起,圖書館黑白分明,圓臺形體、橫長條體、三角形豎體,交錯排列,在落日余暉的映照下,呈現出“大道至簡”的獨特氣韻。
杰奎琳評價道,“貝聿銘的唯美世界無人可比。”
貝聿銘和杰奎琳·肯尼迪出席新聞發布會,1964年
美秀美術館 (Miho Museum)
07
1918年,貝聿銘一歲時,其父貝祖詒創設中國銀行香港分行。而貝聿銘64歲時,基于事業上的挑戰,和情感上的力量,他接受了建造香港中銀大廈的任務。
當時的香港,港口與山間已擠滿了幾十座摩天大廈。想造出一座與眾不同的建筑,“創”是必經之路。
貝聿銘說:“銀行大廈的派頭將不比任何其他建筑物遜色。香港是世界的十字路口,它有技術也有辦法建筑一幢現代大樓。”
他的設計基礎是全然垂直,四枝三角形的箭,排成直線,呈階梯上升形態,尾端斜切四十五度角。
層外墻縮入四分之一,第二層剩下一半,第三層高度達四分之三,剩下的一枝突出角錐形的,彰顯著結構優于形狀的幾何學概念。
大樓竣工后,就成為香港的建筑物。可是,很多人沒有關注高度,卻在乎造型,認為“中銀”是把銳利的刀,如果尖角對著哪方,就會影響健康和財運。
周圍的鄰居們紛紛在窗戶外面架起八卦鏡,以抵消大刀散發出來的邪氣。貝聿銘在建筑中會運用中國傳統的裝修學說,比如說造房子應該依山傍水,坐北朝南,但并不過度迷信。
他用了兩個妙招將“中銀”代表的“邪惡”,轉化為“善意”。
一個是“引水入池”,在喧囂冷艷的都市里,潺潺水注從樓上緩緩流入底部。“水源”即為財源,水池里養魚,意為將財封住了。
另一個是“賦予新意”,將遺漏在外側的部分,描述成相互交叉的鉆石,喻為雨后春筍、節節翠竹、濯濯青蓮,代表著新生與希望。
正如貝聿銘所說:“我和我的建筑就像竹子,再大的風雨,也只是彎彎腰而已。”言語之間,透露出一股倔強,倔強之下,蘊涵著堅毅之美。
這里就是香港,香港就是這里。中銀大廈是維多利亞港美的一座,是香港矚目地標之一。
站在尖沙咀,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鱗片一樣的光澤和質感。
香港中銀大廈
08
19世紀70年代,日本神慈秀明會小山美秀子委托貝聿銘建造一座美術館。
神會宣揚的精神是,“人要在生命中追求美”。
美術館的場地位于山中,周圍云霧繚繞,滿是綠色。貝聿銘想起小時候讀過《桃花源記》,就想在山與谷,草與木間,造一座躲在云霧里的建筑。
他決定從山坡的另一邊開個山洞,在山谷中造一座橋,由橋將游客引入美術館,凸顯出人類永恒的夢境,是東方人的“桃花源”,西方人的“伊甸園”,哲學家的“烏托邦”。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沿著坡道向上走,穿過弧形的隧道,越過拉索吊橋,才會到達美術館。
貝聿銘特意將入口拉長,呼應日本文化“間”的概念。
美術館入口處擺著一張長凳,取材于歷史達350年之久的櫸木,留下歲月雕琢的印跡。屋頂采用玻璃材質,呈現峰巒起伏的狀態。自然光透過格子反射之后,散入各個空間。
由于地上是自然保護區,四分之三展覽面積都藏在地下。兩條廊子連接南廳和北廳,南廳整個都是玻璃地面,好比在山林里行走。經過緩緩的坡道,抵達北廳,安靜而平和。
2002年,美術館獲得了“構造獎”,頒獎評語提到:它在保護自然的同時,這座明亮而空靈的建筑,濃縮了構造之美和藝術之雅。
林語堂曾有一句話,恰如其分地表達了美秀美術館所到的境界。
“的建筑是這樣的,我們深處其中,卻不知道自然在那里終了,藝術在那里開始。”
波士頓美術館
中國銀行總部大樓
09
在美國,很多移民會迷失在不同的文化里,找不到歸宿,貝聿銘卻是例外。
一次,美國朋友和他聊天,談道,“我從沒把你當成中國人或外國人,但你比我想的更中國化。”
的確如此。貝聿銘對自己生活和家庭的看法非常中國化,他喜愛中國傳統,熟讀《老子》,汲取智慧。他喜愛中國美食,鉆研烹飪藝術,經常吃鳳爪、鴨頭、毛蟹……
他干凈優雅,謙遜自信,有交往圈子,卻像隱士一樣低調內斂。甚至親密的合伙人也說,“我必須坦白,對他一無所知,即使我已認識他三十多年。”
妻子盧愛琳是他得力的“賢內助”,一直嚴守“內在領域”,拒絕“外在浮華”,即使接受采訪,也會堅守底線,絕不觸及私人問題。
在家里,他們會種植中國豌豆,擺放石木家具,收集宜興茶具,給孩子取名也很中國化,三個兒子分別取名定中、建中、禮中,給的女兒取名“蓮”。
他只是長出西方的枝葉,卻始終以中國為根。
正如貝聿銘所說,你也許會忘記種下你曾種下了某種東西——一種經歷、一種觀念、與某人的關系或一種哲學、一項傳統。然后,突然間開花了,而且是由不同的環境促成的。這樣的開花現象能穿破墻壁,甚至突破整個時代。
路思義紀念教堂
德國歷史博物館
10
八十多歲,他接受邀請決定在故鄉中國,家鄉蘇州,在小時候玩耍的拙政園、獅子林和忠王府旁,修建一座現代化的博物館。
他內心是激動而矛盾的,希望能盡微薄之力報答生育他的那種文化,又擔心沒有這個能力。
他的小兒子、建筑師貝禮中,對新館設計也很有興趣,想要試試。貝聿銘直接說:“這個設計要是我做不了,我的兒子更不能做。這可是塊‘圣地’啊,他們還年輕,不了解蘇州的文化。”
在設計之前,貝聿銘詳細翻閱各類資料,查看周圍環境,充分了解蘇州水文情況和歷史典故。
他將蘇州博物館設計基調定位為,“不高、不大、不突出”,設計精神概括為,“中而新,蘇而新,不因循,不割裂。”
行走在蘇州博物館里,涉門成趣,得景隨形,處處是無聲的詩,立體的畫。
屋面上沒有采用傳統的青瓦,而是選用被稱為“中國黑”的花崗石,淋了雨是黑色,太陽一照,顏色變淺,呈深灰色。
傳統園林的假山已做到了,實在難以超越。貝聿銘想到北宋米芾的山水畫,用白墻做背景,以石片作為假山,正所謂“以壁為紙,以石為繪”。
石頭是選遍千山萬水,從山東“請”來的,一片片切開,用石頭畫畫,演繹出立體的山水境界。
在新館北部展區,宋畫齋尤為特別。從建筑材料,到施工手法,到室內陳設,全部都是采用傳統的方式。
房屋中沒有一顆釘子,屋頂上鋪滿蘇北沼澤地的紅茅草,院中的石桌取自天然靈璧石,屋內擺放著仿宋的家具與書畫。
貝聿銘將江南的唯美韻味,全部注入蘇博的設計之中。“簡單,不要繁復。越是簡單的,自然的,越是美的。”
開館之后,有位百歲的蘇州老太太參觀后說,“很好。”問她,“好在哪里?”她答,“看了以后很舒服。”貝聿銘說,“這種感覺就對了。”
如今,多數人去參觀博物館,是奔著建筑去的,建筑比文物更有名氣。“建筑是物化是生命,生命留不下來,建筑卻可以。”
蘇州博物館
11
主持人楊瀾說過:“想采訪的人里,不管這個名單有多短,建筑設計師貝聿銘肯定是其中之一。”
為什么一定要采訪貝聿銘?
答案很簡單: “因為這位老人身上有一種非常神秘的力量。很多看起來是完全對立的東西,在他身上卻能夠和諧地統一起來。”
在新與舊,陰與陽,東方與西方,傳統與現代之間,他始終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懂得該拋卻什么,要堅守什么,既有包容心態,又有鮮明自我,將建筑之美,挖掘到。
不緬懷過去,不畏懼現在,而是專注于未來,他將睡醒后的每個早晨,都當做一件禮物,因為這還可以工作。
如今,在全球建筑界,貝聿銘成為無法略去的名字。
建筑都是詩,和他相連的那些建筑,猶如一首首詩篇,散布世界每個角落,被傳唱、被歌頌、被觀摩,足以抵御時光流逝,彰顯永恒之美。
他留給巴黎的詩,留給蘇州的詩,留給香港的詩,有的詩繁華雍容,有的詩神采飛揚,有的詩氣勢磅礴,有的詩婉約秀美,有的詩溫存含蓄 ……
他自己得意的作品,正是遭受世人非議之后,被證明是杰出的那幾件。,他還是在時光前面,跑贏了時間,讓歲月來給出的答案。